文690:我与地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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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徐迅 字数:2486

  本期客座主编:
  徐迅,安徽潜山县人。中国作家协会会员、中国煤矿作家协会副主席兼秘书长。现任《阳光》杂志社社长、主编。曾在《人民》、《中国作家》、《十月》、《青年》、《北京》等报刊发表过散文、中短篇小说作品若干。著有散文集《半堵墙》、《春天乘着马车来了》、《染绿的声音》等6部,以及诗集《失眠者》、长篇传记《张恨水家事》等。作品曾被《中国年度最佳散文选》、《中国现当代散文300篇》、《新世纪优秀散文选》、《新时期散文经典(1978—2002)》、《新中国精品文库》等100多种文集收集并收入大学、高中、初中和课本教材及试卷。获过中国当代最新文学作品排行榜、安徽文学贡献奖、首届老舍散文奖、第二届冰心散文奖、煤矿“乌金文学奖”。

  地坛仿佛是黑夜为人们精心设置的心灵栖地。大多数,我是在夜色降临时才进去的——许多人都在夜的笼罩下悄悄走进这里。斑驳的红墙、古殿檐头上的琉璃瓦,因夜的濡染变得若隐若现,看不清晰。历史尽管在地坛无处不在,但人们已不习惯背这种包袱,地坛以外大家小心地呵护了一天,到这里则需要裸裎自己的灵魂,卸下莫名其妙的精神枷锁。夜的地坛,就这样成了一块儿人们放包袱的所在。
  有了人迹,偌大的园子真的显得丰富而生动。相恋很久的情侣依偎在那白色的石凳上,尽可能地卿卿我我,缠绵爱河。但是不能太出格,否则哪个角落就会钻出个穿制服的家伙,冷不丁吆喝一声。带着孩子的母亲,当然喜欢坐在那曲池亭廊上,看浅水中的游鱼,快乐的孩子心灵里便会伸出一支钓竿,用心垂钓……
  远处,一阵响遏行云般的吊嗓声,或是悠扬而高亢的二胡声,如泣如诉,那一阵低沉的旋律,显得格外凄迷,使我们这些异乡人总会想起自己的家。
  我在地坛里独自听到过一回布谷鸟的叫声。是春四月吧?那声音显得特别的悦耳和明亮,它脆脆地划过地坛,飞旋在都市的上空,像是一颗颗饱满的种子,在我心里倏而生根、发芽,茁壮成长着,许多日子许多声音随风而逝,唯独那声音留下来了……
  有一阵子,我最感兴趣的是两位老人,两人都穿着朴素,手持快板,走到人群密集处,放下手中的行装,没等人欢迎,就京腔京调地说起相声或打起快板,周围就有稀里哗啦的掌声。干脆,有时候就咚咚锵锵,伴着一阵喧天的锣鼓声,摇红摆绿地,就钻出一溜儿打扮得古典而妖娆的女子,扭着秧歌舞,她们或银发飘动,或老态俨然,但个个身手矫健,步履欢快,洋溢着青春的活力。在明亮的灯光映照下,那场面宛如乡村里的社戏。大雅抑或大俗,至于她(他)们的身世、遭遇,人生的种种,没有人会深究。大家萍水相逢,随缘而来,随缘而散。将地坛视为精神家园的史铁生曾说:“在人口密集的里,有这样一个宁静的去处,像是上帝的安排。”阿门!“上帝”为这个留下一块净地祭祀皇天后土,没想到,却还让后人们常常进入到一种历史,追怀到一种故园情结。残留的玉砌雕栏,苍幽挺拔的古柏,熏染过一代又一代浩浩荡荡庄严的香火……仪式散处,高古虚空,或许上帝就躲在那里发笑。月光游移着,那时,树木就变得古怪、阴森,有什么怪鸟喋喋地从园中树林里掠起,飞向高远。园中人们欢乐地蹦着、跳着,唱歌或者散步,他们毫无顾忌。心灵开放,灵魂轻松,没有什么比这真实的生命更有力量,更有震慑力。
  经历了夏夜的喧嚣,地坛更多的季节归于荒寂。秋天,秋风刮落了树上一片片叶子。园中的甬道和草坪上就铺满了金黄和褐色。夜晚,月光幽幽地照着,红墙脚下草丛里的虫子吱吱叫唤,远处的灯光在园中漾起一层昏黄的雾状,一切都寂然无声。这时候,坚持到地坛来的人就稀少了。但我喜欢这样,静静地穿行在园子里,聆听虫鸣,耽于自己的遐想。到了冬天雪花飘飘的时节,地坛里的声音仿佛让那雪全部吸尽了,独自一人沉迷在地坛深处,心灵里真会浮上一些叫历史的东西。历史如美丽的白雪,悄悄洒落在地坛,金黄色的琉璃瓦和白色的殿台如百兽般蛰伏着,泛出洁白而冷峻的光芒。雪里的人像幽灵一般在地坛潜游着,转过身,再看看身后的脚印,竟会生出一份醒目的惊心。“我摇着车在这园子里慢慢走,常常有一种感觉,觉得我一个跑出来玩得很久了。”(史铁生语)在冬天的地坛里,我的这份感受真的非常强烈——有好几次,我想在这里会遇到坐在轮椅上的史铁生,但是,没有。
  永远也不会有了。

  徐迅最喜爱的书:
  《无援的思想》
  张承志著
  华艺出版社
  推荐语:
  曾经读过张承志,哪一年,忘记了。只记得书名叫《无援的思想》。一部散文集。因为喜欢,当时写下了几句话,现在看来,觉得还有点意思,现抄录如下:
  读张承志,那种布满草原气息、青藤缠绕般的文字,常常使我失去耐力,这也包括读他屡屡不忘的《黑骏马》。但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读张承志散文那样的怦然心动。张承志或许天生就是一个思想者,他用文字表达了他关于民族、关于危机、关于国家的非政治性的思考。我想,这是20世纪末浮嚣的生活里一个很有穿透力的声音,我希望这种声音,不仅只在我微弱的耳边游荡,还应该被更加有使命感和责任心的布道者铭记心怀……
  常常出现这样的情形,在寂静的夜晚,我被张承志的语言搅得彻夜难眠,我被他感动,当然不仅仅是文字——尽管这方面他已非常杰出,但在他身上滚涌的那火热的、血淋淋的心,就如悬挂在我面前的物体,使我无法不去正视、凝望它……蒙田,也许太善意了;卢梭,也许太激动了,但都没有现在,张承志的出现让我深刻和震撼!……精神,这个被无数人挪用过的字眼,对于张承志来说,已是他寻求的终极目标了。他像古代神话中的西西弗,一遍又一遍地推动着那块精神的巨石,他从心里企望那块巨石不再被滚下,但是,没有,也没用。
  这或许就是一种宿命。张承志就是这种宿命的承载者。现在有好多年没有见他的作品了,我想他肯定还在写着、在思考着,一个思想者也许并不一定要用文字表达,有生命的思想,这就足够了,祝福他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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